葛洛奇

    易憲容

    在G20峰會舉行前夕，中國人民銀行6月19日突然宣布，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中國人民銀行新聞發言人表示，當前全球經濟逐步復蘇，中國經濟回升向好的基礎進一步鞏固，經濟運行已趨於平穩，有必要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而人民幣匯率改革重點放在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重在堅持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繼續按照已公布的外匯市場匯率浮動區間，對人民幣匯率浮動進行動態管理和調節。但是，當前人民幣匯率不存在大幅波動和變化的基礎。

    這個消息引起國內外市場巨大的聯想與反應，有人認為這是重新啟動2005年7月21日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中斷的匯改；有人認為增加人民幣匯率的彈性是人民幣升值的開始；也有人認為這是迫於美國壓力，重新調整人民幣匯率的政策等。但是，就筆者看，這僅是一種外交辭令，不會對人民幣匯率變化有多少實質上的影響。

    有「彈性」意為可升可跌

    首先，所謂推進人民幣匯率改革，只是重申2005年7月21日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基本原則及基本內容，沒有更多的新內容。只不過，與2008年美國金融海嘯之后人民幣匯率盯着美元相比，又有可能處於此前的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基點上。

    其次，從2005年7月人民幣匯率改革以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很好的報告對此有深刻的總結、反思與研究。既然如此，尽管人民幣匯率改革增強了人民幣的市場化程度，但實際效果是不確定的。特別是2007年下半年及2008年，中國出口貿易全面下降，甚至於不少依賴出口貿易過高的企業大量破產，這部分歸咎於外部經濟衰退的冲擊，更為重要的應該是人民幣匯率升值過快的結果，后者更是2008年下半年中國經濟增長突然出現下行的重要原因。如果對此現象與經驗不能夠認真總結與反思，只是貿然地認為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要回到2005年7月的基點上去，是不妥的。

    第三，所謂「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是不是說人民幣一定升值呢？當然不是。「彈性」是什麼？不就是上下波動嗎？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就是說人民幣匯率既可升值，也可貶值，至於人民幣匯率，不是誰說升值就升值，誰說貶值就貶值，而是由金融市場價格機制來決定。如果僅把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理解為人民幣升值，那麼也就沒有「彈性」可言了。

    揠苗助長無异於操縱匯率

    第四，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應該說，這是整個人民幣匯率改革的核心所在。但是，作為一種剛從計劃經濟走出來的人民幣匯率制度，作為一種僅在市場游泳不過幾年的匯率制度，要形成有效的機制，不僅要有好的制度安排與設計，更重要的是需要一個長期發展與演進的過程。發達市場經濟國家要求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一步達到發達國家匯率形成機制，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况，在現行的國際金融市場，發達國家不同貨幣之間的匯率都容易受人為操縱，都存在許多不完善，許多發達國家對此都束手無策，為什麼要用完全市場制度下的匯率形成機制來要求人民幣匯率改革呢？這是沒有道理的。假如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也人為地揠苗助長，那麼這與操縱匯率又有什麼差別？

    第五，正是在上述分析的意義上，央行表示「當前人民幣匯率不存在大幅波動和變化的基礎」的觀點是應予肯定的。不過，筆者認為這還不夠。因為，人民幣匯率變化的問題，既有市場法則的基礎，使人民幣匯率的變化可以按照市場的供求關系來調整，更有國家利益的問題。美國人之所以一直嚷着要求人民幣匯率升值，甚至到了指摘中國的地步，也是由於國家利益的關系。美國人要從自己角度嚷着人民幣匯率升值，憑什麼？憑人民幣盯着美元嗎？如果美元不是一種占主導地位的國際貨幣，人民幣會盯着美元嗎？既然美元是一種占主導地位的國際貨幣，美元在承擔國際金融市場責任之時，也分享到一份收益。同樣，人民幣盯着美元，既有收益，也要支付成本，這是市場選擇。既然如此，美國人要對此說三道四只是強詞奪理，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人民幣盯不盯住美元，美國只能是被動地接受。

    總之，「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增強人民幣的彈性」是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的重要內容，但這并不意味着人民幣的升值，也不意味着人民幣匯率要回到2005至2007年快速反升值的軌道上。在當前的經濟環境下，無論是對中國還是對國際金融市場來說，要加快全球經濟復蘇，保證中國經濟持續增長，保證人民幣匯率的穩定是上策。我相信中國政府對此有足夠的認識。在一定的時間內，相信人民幣匯率快速變動或巨大波動的概率不高，中國政府也不會為他人左右，人為要求制造人民幣快速升值。國內外市場應該看到中國政府這種明確的態度。